文化观察：为什么浙版昆曲《牡丹亭》吸引年轻人？

xinwen.mobi · 发表于 2025-11-25 22:27:35

文化观察：为什么浙版昆曲《牡丹亭》吸引年轻人？
杭州的剧院内，数百年前的爱情传奇正在上演，台下年轻观众的目光穿越时空，与杜丽娘和柳梦梅的命运交汇在一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四百年前，汤显祖写下《牡丹亭》的至情理想；四百年后，这部传世名作依然以其穿越时空的情感力量，持续叩击着当代观众的心灵。

近日，浙江京昆艺术中心推出的传承版《牡丹亭》在杭州上演，由昆曲名家杨崑与毛文霞联袂主演。

令人瞩目的是，现场观众中年轻面孔占了大多数，他们不仅看懂了这场古典戏曲，还与之产生了深刻的情感共鸣。在流行文化盛行的今天，为什么这部浙版昆曲能吸引如此多的年轻人？

01 至情理想：从单向被动到双向奔赴
杜丽娘的形象打破了传统古典文学中女性角色往往处于情感结构被动位置的窠臼。饰演杜丽娘的杨崑用“真情”“勇敢”“追求”三个词概括角色的核心魅力。

杨崑阐释道：“真情是杜丽娘一切行动的根源，从莫名生发，到被花园美景触动，直至为情而死、为爱重生，这一切都源自灵魂深处。”

杜丽娘的勇敢体现在她始终追随内心，“敢于突破、求证、前进”。从游园惊梦的怦然心动，到为情而死的决绝，再到为爱还阳的执着，她从未在任何情感节点止步。

这段感情的“双向奔赴”特质在浙版《牡丹亭》中得到了完美呈现。杨崑与毛文霞这对合作十余年的老搭档，被戏迷亲切地称为“天选杜柳”。

毛文霞在采访中表示，柳梦梅同样展现出超越时代的勇气，他不仅爱上画中女子，更不惧人鬼之别，最终掘墓开棺助杜丽娘回生。

这种互为呼应、共同奔赴的情感模式，使《牡丹亭》超越了传统才子佳人的套路，构建了一种更为平等的爱情理想，与当代年轻人的情感观念产生共鸣。

02 艺术传承：从形似到神似的表演升华
浙版传承版《牡丹亭》以接近“大全本”的规模呈现，旨在传递的不仅是一个动人故事，更是一段完整的情感历程。

杨崑认为，演出关键在于把故事发展过程中蕴含的角色情感经历，交代清楚、表演明白，才能打动观众。

从《游园》时自然美景与怦然心动的交融，《惊梦》时美好梦境与现实孤独的对比，到《寻梦》时流连虚幻与颓败花园的比照，《写真》时容颜消逝与情感难酬的冲撞。

《离魂》时对生命与情感的叩问，直至《冥判》时希望到来的欣喜——每一折戏都是情感的一次升华。

形与神的矛盾、虚幻与真实的结合，正是打动演员和观众的核心所在。

杨崑早在21世纪初就在老师王奉梅的悉心传授下演绎这部经典，而每次演出，她都有新的感悟。

她特别提到从《魂游》到《幽媾》结束的一段戏最为打动自己：“从生到死容易，从虚幻到真实更难。”

03 青春密码：昆曲传承的年轻化探索
昆曲作为“百戏之祖”，在新时代的传承发展受到社会各界关注。杨崑提出三条发展路径：经典再现、精华展现和精粹转化。

她特别强调：“昆曲唱的是古典曲牌体，念白以韵白为主，是中国古典诗的文体和语言。”

这种艺术本质的精粹既可以在新创剧目中运用，也可以撷取出来与其他艺术形式结合，实现更高的传播效果和艺术生命力。

年轻观众群体的培养是昆曲传承的关键。在浙江大学等高校中，昆曲鉴赏课程场场爆满。

近年来，多所高校积极参与到昆曲传承中，如东南大学申报的青春版昆剧《牡丹亭》青年表演人才培训项目获得了国家艺术基金资助。

来自29所高校的50名大学生一起，让昆曲这一古老的艺术形式在新时代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04 当代价值：传统艺术与现代审美的融合
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昆曲逆流而上，邀请观众慢下来，在悠长唱腔与细腻身段中，获得难得的静观与反思空间。

毛文霞指出：“昆曲本质上是一种‘过程的艺术’，它不追求结果的刺激，而是沉醉于每一个细节的精致演绎。”

这种艺术特质正好为被效率裹挟的年轻人提供了一片精神栖息地。

浙版《牡丹亭》的成功也在于其对古典美与现代美的融合。在舞台呈现上，传承版《牡丹亭》充分考虑了现代观众的审美习惯。

杨崑表示：“当观众走进剧场，沉浸在《牡丹亭》的至情至性中，完成的又何尝不是一场传统与当代、艺术与生活的双向奔赴？”

至情至性的情感内核是《牡丹亭》跨越四百年仍能与当代青年共鸣的重要原因。

杨崑观察到，今天的年轻人依旧会被杜丽娘身上那种敢爱敢恨、有原则的性格所感动。

《牡丹亭》历经四百余年仍能引起当代观众共鸣，证明那种为真情不惜冲破生死的精神，依然是这个时代珍视的品质。

走进剧场的年轻人，在杜丽娘与柳梦梅的至情追求中，寻找的不仅是古典戏曲的美学享受，更是对自我情感需求的回应。

南京师范大学的徐诺颜在参加校园青春版《牡丹亭》排演后感慨：“我从未感受到我的心和中华文化的长河贴得那么近……倘若只是一粒尘土，我也因自己落在了昆剧发展的肥沃土地上而无比自豪。”

当古老水磨腔在现代剧场回荡，当古典爱情与当代价值观契合，昆曲不再只是博物馆里的艺术标本，而成为与年轻人共同呼吸的生命体。

这种双向奔赴的情感共鸣，正是浙版昆曲《牡丹亭》吸引年轻人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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